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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 BE WATCHED.

【赛博废土中长篇】饿塔:生命起源(1)

这是一个关于“生命”,以及“延续”的故事。



在社会高速发展的某个阶段,城市将会和乡村彻底合二为一。而与此同时,随着大量的人口涌入城市,原居民与外来者的矛盾也越来越深。终于,越来越发达的科技与越来越严苛的社会共同走向了一个“中点”。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原居民与外乡者发生了惨烈的冲突,无数人因这场冲突而失去生命,同时也有许多人得以苟存。而在战后,为了面对因为战争而极度恶化的生态环境,剩下来的人一瞬间形成了高度集权的社会群体。这一阶段的人类社会群体将所有人大脑中的一部分通过第四维度取了出来,并将这些生物组织“拼合”成了一个集中了所有人“智慧”的大脑,即后世所载之“零号脑”。

“零号脑”没有身体,没有性别。从诞生之初它便生活在一个大型的培养箱,“恩布里欧”中。那个培养箱有无数复杂而精细的管道,而其中最主要的是两个管道,一个连接着生存所必须的物质供给,一个连接着所有人类共同居住的城镇。恩布里欧中除了“零号脑”,还居住着约两三百个机械生物研究人员。他们享受着其他人一辈子得不到的优厚待遇,而代价则是永远不把“零号脑”的秘密通过任何途径传达于世。平日里,城市里的各类信息从一个管道进入零号脑,零号脑再基于此做出各类决定:或是在这里建一座工厂,或是在那里挖一个池塘。渐渐的,一座伟大的城市显现出了它最初的轮廓。这座新生的城市没有城主,人们与机械共生,精神彼此共享,幸福而满足地工作和生活着。在这座美丽的城市里,每一座建筑、每一个地标都不是无缘无故地被建起,它们的存在都有着自己的意义,仿佛一个生物里每一个细胞之于生物的意义一样。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两三百年,直到某天,如水面般平静的“恩布里欧”中忽然传出刺耳的警报声。人们纷纷涌入,却只发现那里所有的研究人员陷入了永远的安眠。而在恩布里欧的中央,“零号脑”唯一仅存的大脑组织散落在水箱中,在顶光的照耀下,仿佛四处散落的星辰。


从此刻开始,早已习惯了与机械共生的人类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社会动荡,谣言四起,漫天的火光焚尽了一去不复返的黄金岁月。而就在这许久未见之大变局中,所谓人之“灵魂”的概念,第一次被人们提了出来。



这便是,废城的由来。









虽然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但希尔(Hill)政法大学的图书馆依然灯火通明。此时此刻,无数学子正埋首于无尽的试题与作业之海中,即使他们并不懂什么叫做古代生物共生主义与产能平衡态,也不会终身致力于探究“零号脑”提出的三大人类运行基本法则究竟是什么,但他们还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甚至前赴后继地试图攻上社会政治学这座大山——即便这份足以感动天下父母心的勤奋与好学仅会维持短短数周。而在图书馆某个不显眼的阅读室里,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女正围坐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要我说,那个预言有80.5%的几率属于生物在缺氧后做出的失常反应。”一个长着银白色眼球、顶着一头拖把一样乱蓬蓬长发的女孩这样说。“我在医院工作的姑妈就告诉我,在她们科室,就是因为出生时功率不够格,一个患者差点把三个身强力壮的护士的脑袋当螺丝拧下来。”

她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但很快,一个男生却反驳道。“但你的说法站不住脚啊。我记得在初三代时期有个叫提坦的生物学家通过大量生物实验得出一个结论:生物的行为都有其目的性,只不过有些行为的终极目的被掩藏在无意识中,而那是我们永远不知道的部分。”

“克里昂,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是严肃的学术讨论,不是你写得那些小说里的奇幻故事。‘永远不要从未知寻找已知’,这可是西尔根老师说的。你如果再犯这样的形式错误,下次就不要参加这样的讨论了。”刚刚说话的女孩煞有介事地理了理西装领子,在本子上写下几行工整得令人发指的字。“好,现在谁能告诉我,这场讨论持续多长时间了?”

听到这话,几个人如释重负,纷纷急不可耐地从包里翻出TS机,见此,女孩不悦地皱起眉:“恩利尔,赵婉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在《大生物百科》中,生物的忍耐潜能是可以被发掘、可以加以后天锻炼的,这是一场关乎于我们所有人未来的学术讨论,所以我希望……”

“可是我们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十全十美小姐。”赵婉月第一个调出点餐界面。“夜宵来点儿什么?沙拉酱配千层咸饼子怎么样?或者糖渍辣条?”

她的话瞬间被一众抗议声强行压了下去。


“我说你就这么喜欢吃甜的吗?连咸饼都要加甜的?”

“‘喜欢吃是人类从远古带来的唯一优点。’by伟大的博物学家、画家纳森先生。所以,我决定遵从伟大先哲的英明教导,无论是什么,能吃没毒就行了。”

“那你估计是没尝过豆瓣酱配奶油蛋糕,那滋味……”

“那句话不是纳森跟某个女人一夜后发表的狗屁言论吗?这也能引?”

“众所周知论文使人博学,胡编乱造名人名言使人过及格线。”

“哇克里昂,你还吃过豆瓣酱配奶油!味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好像你在冬天的大街上看到一个衣着甚是美丽的温斯莱特小姐……”



“我说,”刚刚被称为“十全十美小姐”的女孩僵硬地笑着,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谁能告诉我一下时间?这场讨论是要计时并进入档案库的。”

“两小时零十三分钟,温斯莱特小姐。”

这时,人们才忽然发现,在刚才的讨论中,有一个人陷在沙发里,始终没有发表意见。见此,温斯莱特松了口气,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那个在整个讨论过程中一直沉默不语的男生。“源赖光,说说你的意见吧,没关系,我们都愿意等。”

“是啊是啊,都是同学嘛,等会儿会开完了咱们一起去Rawe便利店买点炸鸡腿和奶茶,明天还要考试呢。”

“你不是刚才说要请他吃辣椒酱配苦瓜吗?”

“嗨,辣椒酱永远的神,配啥吃起来都有味儿。”

“哎你是不是……”


名为源赖光的男生坐起身,眼神复杂地环视了一周,忽然试探性地低声道:


“你们……相信灵魂的存在吗?”




半晌的沉默。



“那个……”安多米达弱弱地举起一只手。“请允许我稍微问一下,什么是‘灵魂’?”

“等一下,”克里昂迅速地关掉点餐界面,温斯莱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灵魂’这个词,以前还真有:古语为‘ani’,意为‘我’。可是……”他疑惑地看向男孩,又继续道。“这就是个‘介词’啊,类似于我们现在说的‘的’、‘地’、‘得’,能有什么意义呢?”在收到温斯莱特严厉的目光后,克里昂目光闪了闪,声音莫名变得越来越小,最后一句简直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

温斯莱特懒得理他。她又理了理衣领,用一种与之前大相径庭的温和语气向源赖光问道。“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就像南方的有些植物并不能在北方存活一样,能否向我们详细说说你的想法?”

男孩再一次看向众人。在得到肯定后,男孩显然是受到了鼓舞,继续刚才的话道:“我其实也是偶然看到的,关于‘灵魂’的相关。有一些可信的证据可以证明,在生物里,特别是人类身体里,存在着一种无可被替代、也无可被置换的东西,名为‘灵魂’。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地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我想,通过研究‘灵魂’,就能解释为何‘零号脑’身处于理论上绝对不会受到伤害的情况下会死亡的原因。事实上,我已经有了一个很模糊、很不确定的猜测,那就是:也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灵魂不存在‘生’与‘死’的概念,因为它会一直存在下去,而且其中的优秀部分将会通过各种形式,传达给所有的生命。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零号脑死亡后,我们人类还能在‘正确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的原因。”


“咳,”人们将目光投向年龄最小的安多米达。“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没听懂。”她求助地望望克里昂和赵姐。“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故意为难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饿得受不了了。”

“其实我也是……”

“我中午还在忙活学生会的事,午饭只吃了几口……”

温斯莱特敲敲笔头,试图让众人再度安静下来。但她的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响了起来:她也是饿到极点。她看向源赖光,报以一个歉疚的笑。“不好意思,那……”

源赖光点点头。“没事的,你们走吧。”

其他人瞬间松了口气,匆匆忙忙收拾好书本,一边讨论着今天在学校经历的各种小事一边从阅读室里鱼贯而出。温斯莱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有些担忧地看向依旧坐在原地、翻开书本的那个瘦小的男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关上门。



论成绩,除了温斯莱特,其他人都比不上源赖光。可不同于温斯莱特,那个男孩似乎处处有着与其他同龄人不一样的想法,而且对于其中的一些想法,就连一向信奉课本和老师的温斯莱特也不由得相信了几分。但她总觉得,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学生辩论会上的那种争论“钱是否为万恶之源”的、幼稚而无聊的话题。事实上,温斯莱特总感觉,他似乎正成竹在胸,并且正安然地走在实践的道路上。对此,身为学习小组组长的温斯莱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无论她怎么做,私下里做心理辅导(她甚至抽空自学了一部分应用心理学)也好,让他的室友多跟他说说话也好,让他和小组成员一起参加活动也好,这些方法似乎都不能让他变得和其他开朗而随和的学生一样。


也是。临睡之前,在心里默默梳理了一遍白天的知识点后的温斯莱特迷迷糊糊地想。


从小无父无母,被一群来自社会救助基金会的陌生人在一间不与外界相通的院子里养大,成年后又因为基金会的意思被迫学了社会政治学,换成谁都不可能一时半会儿的就变得开朗阳光起来。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原生者”,身上连一个机械的影子都没有,如果让他一个人和他们一样,大咧咧地去商场、游乐园或是公园,恐怕早就因为感染性肺炎而性命不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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